统万城之战丨固若金汤的统万城是如何被攻破的?

原创2022-06-30 10:29·文旅榆林

统万城之战,十六国时期北方统一的一场重要战争,也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骑兵攻城战例。统万城,匈奴首领赫连勃勃役使10万劳力所建的大夏国都城。据史书记载,统万城城垣高约8丈,基厚30步,上广10步,宫墙高约4丈,蒸土筑就,锥不能进,异常坚固。


统万城遗址


国盛兵强 雄踞统万


公元413年 ,蚕食了后秦大片领土的赫连勃勃成为了雄踞北方的一股强大势力,拥有了庞大的军队,雄厚的财力物力,赫连勃勃意识到应该修筑一座坚固的都城,作为进一步发展的根据地。


挑选好建造地址后,赫连勃勃任命对质量要求极为严格的叱干阿利全权负责筑城事宜,并命名“统万城”,寓意一统万邦。统万城的建造历时六年,选用了三合土(石灰、砂子、粘土)为建筑材料,建成之后“坚可砺刀斧”,是中国古代城市防御体系的代表。除了坚固的城墙外,统万城还拥有河流、外郭城、马面、垛台、护城壕、虎落、铁蒺藜等形成的立体防御系统。


公元418年,随着赫连勃勃攻下长安城后筑坛称帝,大夏国势也达到了全盛时期,凭借着雄厚的实力和坚固的统万城,成为了当时割据北方的主要势力之一。


统万城遗址


子嗣争权 王朝衰落


统万城遗址博物馆里关于赫连勃勃的介绍


公元424年,赫连勃勃打算废太子赫连璝为秦王,立四子酒泉公赫连伦为太子。赫连璝听说父亲要废黜自己而立赫连伦为太子,当即率兵七万去攻打赫连伦,赫连伦率兵三万抵抗,兵败被杀。三子太原公赫连昌又趁机率骑兵一万袭杀了赫连璝,赫连勃勃最后只好立赫连昌为太子。


可能是由于经历了子嗣残杀的打击,次年,赫连勃勃便病死于统万城,赫连昌顺利继位。夏国的内乱以及赫连勃勃的死,使得强盛一时的夏国开始走向了衰弱。


内乱虽然折损了部分兵力,但赫连勃勃多年征战积累了不少兵马钱粮,军事力量仍然比较强大,在北凉的请求之下,赫连昌派兵五万攻打西秦。虽然夏国在攻打西秦的战争中取得了些许成果,但其东边的宿敌北魏也趁机发动了进攻。


当时各割据势力分布情况


北魏伐夏 轻取长安


北魏皇帝拓跋焘听闻夏国刚经历完夺位之争,又分兵攻打西秦后,认为此时正是西伐夏国的好时机,于是分派诸将,兵分三路进攻夏国。一路由司空奚斤率四万五千人袭击蒲坂(今山西永济西),另一路由大将周几率万人袭击陕城(今河南三门峡),自己则率两万轻骑直趋夏国国都统万城


统万城内,赫连昌正在宴请群臣,听说拓跋焘率师突然而至,上下惊俱,急忙亲率大军在距统万城三十里的黑水(今内蒙古伊盟乌审旗西南)迎战。然而,没等排兵布阵,拓跋焘率领的骑兵就袭杀而至,赫连昌狼狈逃回统万城固守,魏军则大肆烧杀劫掠,俘虏无数,缴获牛羊等十余万匹。


兵临统万城下(来源网络 非实图)

拓跋焘此次率骑兵攻打统万城只是作了一次试探性的战略进攻他深知统万城拥有坚固的工事和严密的防守设施,同时也担心夏国攻打西秦的军队回援,所以是见好就收,带着俘虏和缴获的物资,返回了平城。


北魏攻打夏国的另外两路大军,战果更是辉煌。


守陕城的夏国守将没等魏军到达,就已经弃城而逃,魏军轻松占据陕城,并长驱直入,毫无阻挡的,一直杀到了长安城附近。


守蒲坂城的守将是赫连勃勃的弟弟——夏东平公赫连乙斗,赫连乙斗得知魏军来袭的消息后,急忙派使者前往统万城求援。使者到达统万城附近时,正好看到夏军被打的龟缩城中,不敢出战的场面,吓得根本没敢进城,迅速拨转马头,又跑回蒲坂城,添油加醋地说统万城马上要被攻破了,咱们也赶紧跑吧,赫连乙斗当即抛下蒲坂城,率军以最快的速度,逃向了长安城,北魏轻松占据蒲阪。


长安城守将是赫连勃勃的儿子,赫连昌的弟弟——赫连助兴。赫连乙斗连北魏军队都没见到就跑了,当然也不能老实的给自己侄子说自己没打就跑,于是又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魏军如何势大,大夏国势如何危急,赫连助兴一听,也痛痛快快地放弃了长安,向西逃往安定城。就这样,北魏兵不血刃,连赫连勃勃费尽心机夺取的长安城都攻了下来。

统万城西门瓮城遗址


陈师鞠旅 复攻统万


赫连昌听闻长安失守后悲愤不已,立刻派自己的弟弟赫连定带了两万精锐队伍南下,意图夺回长安。统万城兵力减弱,拓跋焘觉得机会又来了。于是连忙派兵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稍事休整后便再次组织军队,发动了第二轮的进攻,这次的目标则是整个夏国,包括固若金汤的统万城。


公元427年五月,拓跋焘率领数十万魏军从平城出发,大军到达邻山(今内蒙古准格尔旗东南)的时候,拓跋焘下令修建城堡,留下全部辎重防守,自己则打算再率轻骑兵,轻装快马,先行杀奔统万城。

统万城遗址博物馆里匈奴精骑形象


北魏各将领纷纷劝诫说:”统万城城防坚固,不是一两天能打下来的,您率领这三万轻骑兵去,到时粮草用尽,想撤回来都很困难,不如和步兵一起,携带着攻城器械,进兵到统万城下,再发动进攻。

攻克统万城的北魏皇帝拓跋焘

拓跋焘说:“用兵之术,攻城是最下策,非万不得已不用。如果我们大军携带着各种攻城器械到达统万城下,城中大夏君臣必然因为惧怕而坚守城池,统万城城防坚固,即使我们攻城器械完备,也很难攻克。如果长时间攻城不下,粮草用尽,士气低迷,我们才会真的陷入进退不得的窘境”。


“现在我带领轻骑兵长驱直入杀到统万城下,大夏君臣见我们既没有步兵,也没有攻城器械,必然不会太在意。我们再故意示敌以弱,引诱他们出城迎战,只要他们敢出城,我就有把握让他们有来无回。我们离家两千多里,又隔着黄河,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策略,三万兵马虽然不够攻克坚城,但用来野外决战,则绰绰有余了。”北魏将士尽皆拜服。

统万城遗址航拍


铁骑踏敌 城破国亡


赫连昌得知北魏又要来攻打统万城后,派人去召回南下重夺长安的赫连定,赫连定说:“统万城非常坚固,他们是攻打不下来的,等我夺回长安、生擒奚斤后,再回来内外夹击。”赫连昌认为弟弟说的有道理,于是决定固守不出。


拓跋焘则是想尽办法骗赫连昌出来迎战,先是退到远处示弱,只派出五千余人去抢掠夏国周边臣民,之后又派了一个假装畏罪潜逃的人投降,并送去情报说魏军粮尽,士卒食菜,辎重在后,步兵未至,击之为便。赫连昌先见魏军北退,又听说魏军粮尽,果然上当,直接遂率领步骑数万出城追击。

北魏骑兵(来源网络 非实图)


拓跋焘见赫连昌上当了,心中暗喜,率众假装向西北逃跑以诱敌深入,夏兵则分为两翼,一边呼喊着,一边追赶包抄。跑了五六里路,天气骤变,刮起了东南大风,黄沙夹着雨滴,铺天盖地而来,刮的天昏地暗,局势大不利于魏军。


拓跋焘下令将轻骑分为左右两队,充分利用骑兵的优势,绕到夏军背后,切断了夏军退路,由逆风应战变为顺风追杀,双方厮杀在一起,夏军大败。赫连昌后路被断,无法返回统万城,只好向上邽(今甘肃天水市西南)逃去,拓跋焘也成功攻入了统万城。


北魏与胡夏激战(来源网络 非实图)


进入统万城后,只见统万城内部“台榭高大,飞阁相连,皆雕镂图画,被以绮绣,饰以丹青,穷极文采。”拓跋焘感叹地对随从说:“蕞尔小国,而用民如此,虽欲不亡,其可得乎?”


失去了坚固的统万城后,赫连昌和赫连定在上邽、平凉地区继续苟延残喘,但己经失去了政治中心,成为一个流亡政权,没过多久便相继被擒杀,夏国也随之灭亡。


统万城遗址


纵观统万城之战,夏主赫连昌继位后,未能察觉到夏国的危机,仍旧忙于派兵攻打西秦,而在选人用人方面也存在很大的问题,以致于魏军在短时间内便长驱直入,轻松夺取长安城以内的多座城池。反观北魏,拓跋焘抓住了夏国内乱、分兵攻西秦和长安城的机会,充分利用骑兵的优势,引诱夏军出城野战,避免了耗时长、困难大的攻坚战,以速战取得了战斗的胜利,这也是我国历史上罕见的骑兵攻城的战例。


当然,仅就军事统帅而言,赫连昌指挥作战的缺陷也是十分明显的。在魏军首次进攻便丢失多座城池后,仍没有意识到危机,加强战略防御,反而分散兵力去攻夺长安,使北魏有了再袭统万城的间隙。在魏军骑兵袭扰统万城时,也没有认真分析局势,临时改变以逸待劳、固守待援的作战计划,轻率出城追击,最终导致城破国亡。